38 約會還是絕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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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約會還是絕交
趙滔在得知趙澍和文伊白一起去上海的那天晚上就有點破防，雖然糧倉上下兩層加起來也沒有多大，但只有他一個人還是難免空落孤寂，手裏除了一部手機真沒啥可玩兒的，出門吧，除了稻田就是野草，而且既不熟悉路也不熟悉人。他現在才意識到趙澍的定力有多麽強，這種地方一待就是快一年，也多虧了他以前在美國住過空曠無人的大農村，早就練出了獨處的本事，不像他，在鼎沸人聲中浮躁慣了，一陷入四下無人的環境就無所適從。
好在趙澍有個健身房可以讓他打發過剩的時間和精力，他汗如雨下地練了一個多小時，要不是忍不了饑腸轆轆，本想一直折騰到筋疲力盡倒地就睡的，他簡單沖了個澡，把冰箱裏能速食的東西搜刮了大半，吃喝完畢也才晚上七點多。
趙滔閑的無聊，決定還是出去走走，跨上趙澍的自行車漫無目的地在小土路上顛簸，除了清溪居他也沒地方可去，但憑著上次送葉海瀅的記憶，一路就騎到了葉海瀅家的苗圃，還沒靠近苗圃的正門，一股濃香的咖啡味兒飄了過來，這是他熟悉的都市的味道，整個人立即像喝了咖啡一樣興奮起來。
苗圃裏，葉海瀅她媽正在澆水，看趙滔進來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呦，挑棵樹？”
“啊，阿姨好，我想問問咱弟弟做的咖啡賣嗎？”
“咖啡？”
“嗯，我聞著香味兒挺香的，感覺弟弟手藝挺好，想喝一杯嘗……”
“不賣！”
“哦，不賣啊。”
葉海瀅她媽對又費錢又難喝的咖啡是一點兒也不待見，只是實在沒法子才同意葉海瀅浪費辛苦賺來的錢買來給海滄玩兒，海滄要是手裏沒個玩樂，要不就反覆不停地開關家裏的燈，要不就像個定時炸彈一樣說鬧就鬧，有了咖啡機倒是安靜不少，就是這個玩樂有點兒貴，她也心疼海瀅在外賺錢不容易啊。平時沒人提這檔子煩心事她也想不起來，現在趙滔一提咖啡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趙滔看葉海瀅她媽語氣不善也不敢再問，只得轉移話題。
“阿姨，我明早回上海，您有要捎給葉海瀅的東西嗎？我正好順路帶上也不費事。”
“呦，那麻煩你多不好，和我家海瀅又不熟。”
“啊？挺……熟……的，我和葉海瀅是……好朋友，不麻煩，一點兒也不麻煩，您要是有東西就讓我捎著吧。”
“哎呀，我倒忘了，上次海瀅讓她爸給送去了一車鮮切花，說給寫字樓大堂做布景，是不是就是你給牽線搭橋的？”
“哦，那個呀，我就順手幫了個忙，是葉海瀅水平高，人家大廈物業上趕著跟她簽合同。”
葉海瀅她媽終於露出友好的笑臉。
“那正好，那邊的鮮切花，你明天給海瀅捎上，省的她爸送一趟了。”
“哎，好，沒問題，我明天一早就來。”
“你跟我來小夥子。”
“我叫趙滔。”
“我知道你叫趙滔，地主家二小子，趙澍怎沒一塊兒來？”
“他這會兒不在鎮上。”
葉海瀅她媽關了水龍頭，引著趙滔來到苗圃一角的玻璃屋，葉海滄果然在裏面開著咖啡機磨豆，滾滾的咖啡香味兒充斥著小小的玻璃屋。
葉海瀅她媽走到海滄面前，親昵地拍拍他的肩膀，“海滄啊，哥哥是你姐姐的好朋友，給哥哥沖一杯咖啡喝行不？”
葉海滄看都不看趙滔，把案板上剛做出來的一杯咖啡推給他媽，趙滔看到咖啡上的小松樹拉花做的惟妙惟肖的。
“喝吧，不賣，請你喝的。” 葉海瀅她媽把咖啡端給趙滔。
趙滔嘗了一口，跟他在上海最好的咖啡館喝過的差不太多，差也就差在咖啡豆的品級上了。
“阿姨，海滄學過做咖啡嗎？”
“自己學的，那不他姐給他買的書，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只要有個東西玩兒別出去闖禍就行，我和他爸也不喝這東西，做成什麽樣我們也不管，都他自己喝了，只要豆沒了他姐就給他買。”
“阿姨，海滄這水平考個咖啡師證妥妥地沒問題，以後說不定能用上，將來清溪居酒店內會規劃一個咖啡吧，我們肯定是要請咖啡師的。”
葉海瀅她媽面露難色，小聲說，“你知道的吧，海滄有自閉癥。”
“上海有個公益咖啡館，那兒的咖啡師和服務員都是有自閉癥的年輕人。”
“啊？這都有人要啊？”
“您要是想讓海滄以後有個一技之長，我就和葉海瀅商量一下，幫他聯系咖啡培訓班。”
“商量，你明天就跟海瀅商量，海滄聽他姐的。”
趙滔喝完那杯咖啡，又被葉海瀅她媽拉到家裏塞了一堆吃的，有送他的也有讓他帶給葉海瀅的。
第二天趙滔天沒亮就起床趕去苗圃，葉海瀅她爸媽都在苗圃裏幹活兒，趙滔硬是沒讓他們幫忙，一個人把鮮切花裝上了車，趕在上班之前到了葉海瀅的植物語。趙滔知道葉海瀅每天早起，在開門營業之前作畫，到了之後果然看到店裏的燈還亮著。
葉海瀅聽到門鈴聲，穿著圍裙來開門，看到抱著大包小包的趙滔站在門口有點吃驚。
趙滔看葉海瀅圍裙上沾著草葉花瓣和泥土渣渣，連蓬松的發辮上也落了零星的綠葉，身後是一屋子的綠植鮮花和她親手做的植物畫，她就像個花草精靈，好像隨時會與身後的植物融為一體。看多了職場女同事們的刻板形象，趙滔每每看到葉海瀅都會生出一種特別的情緒，他喜歡她戴著圍裙的樣子，讓他莫名有家的感覺，他喜歡她的工作，雙手沾著植物的香氣，而不是整天擺弄電腦，他更喜歡她的每一個作品，讓他覺得藝術就在身邊的日常裏而不是曲高和寡的展館裏，連葉海瀅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他都寶貝的不得了，要知道幾乎沒有女人不喜歡和趙滔搭訕，更沒有女人跟他對著幹架。
葉海瀅看趙滔面帶笑意，眼神放空，一時間也被這表情萌到了，抱臂看著他，心想他這顏值和趙澍不相上下。
“哎呦呦，胳膊麻了，快幫我拿一下。”
葉海瀅一看那幾只眼熟的帆布袋，就知道裏面是她媽做的小菜，伸手接了過來。
“你去我家了？”
“去嘗了嘗咱弟做的咖啡，真不錯。”
趙滔把幾個帆布袋都塞給葉海瀅，又跑回車裏搬運鮮切花，等葉海瀅把吃的東西塞冰箱裏出來，他已經全部搬完，出了一頭汗。
葉海瀅遞給他幾張紙巾，“擦擦汗吧，謝謝。”
“要是真心謝我，晚上出來和我一起吃飯，帶你去個地方。”
“好，正好我有話跟你說。”
“那說定了，晚上我下班來接你。”
“嗯。”
葉海瀅把從冰箱裏拿的一瓶水給趙滔，趙滔接水時碰到她的手指，沖動地直想抱她，但還是忍住了，為了打消非分之想匆忙駕車離開。
趙滔微妙的變化還是讓敏感的葉海瀅捕捉到了，她早就知道男女之間根本做不成朋友，當初不過是懷著私心不忍一口回絕他，想等他看清她的父母家庭後主動遠離她。但如今看來似乎此路不通，如果再這麽拖下去，別說趙滔會不會主動離開，她更怕自己會真的喜歡上趙滔。所以決定連朋友也不要做了，為了避免以後生出更多麻煩，還是盡早各走各的路吧。
趙滔忙完一上午的工作，中午抽空給那家聘用自閉癥咖啡師的咖啡館兒打了電話，又通過店長提供的自閉癥人群就業公益項目的電話問了培訓班的招生條件，對於如何幫葉海滄考證終於有了清晰的路徑，就差說服葉海瀅了，但他覺得葉海瀅肯定會同意的，連那麽貴的咖啡機都買了，還差考一個證嗎？
他下午早早地下班驅車來到植物語，葉海瀅很快就關了店門出來，她只是換下圍裙，解開發辮，在趙滔眼裏就已經足夠美了，她臉上沒有濃妝，衣服鞋子自成風格，她的美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們所沒有的那種松弛美，有那麽一刻，他真的以為她就是花草的精靈。
“你要去哪兒？” 葉海瀅發覺從出了門開始他就一直在看她。
“到了你就知道了。”
車停在靜安區一家叫方壇的咖啡館兒門前，葉海瀅看了看店招牌，“在這兒吃飯？”
“嗯，有牛排有甜點有咖啡，不行嗎？”
葉海瀅輕輕一笑，下了車。
趙滔讓葉海瀅點餐，他則忙著觀察店裏的咖啡師和服務員，沒有交談的情況下，根本看不出這些員工和普通人有什麽不一樣，但今天上午給店長打電話時，他說目前店裏的工作人員有六個人是自閉癥患者。
葉海瀅放下菜單，“別看了，再看你也看不出來哪些是哪些不是。”
“那你能看出來……哎？你怎麽知道這家店是……”
“我以前帶海滄來過。”
趙滔本想給她個驚喜的，結果人家早就來過。
“那你早就有讓海滄考咖啡師證的想法？”
“嗯，因為考了也用不上，就沒讓他考，嵩林鎮沒有咖啡廳，有也不會要自閉癥患者，上海雖然有機會，但海滄需要有人陪著，無論是我還是我爸媽都不可能陪著他上班，就算他一周只工作三天我們也不可能坐在這裏陪著他。不過帶他來了一趟，他自發地就喜歡上了做咖啡，這是我沒想到的。”
“清溪居酒店會有咖啡廳，我會讓海滄來做我們的咖啡師，順便給你爸或你媽安排個職位，只要他們樂意就讓他們陪著海滄一起在店裏工作，所以你讓他現在就參加培訓班，準備考證吧。”
“你不需要問趙澍同不同意嗎？”
“還用問嗎他肯定同意，不過他可能會有條件，別擔心，肯定在你能接受的範圍內。”
“先不管什麽條件，我能不能接受，如果這事兒能說定……”
“說定了，就葉海滄，只要他能拿到證。”
趙滔從包裏拿出自閉癥人群就業公益項目的招生簡章給葉海瀅。
“不知道這個你是不是也聯系過了？”
葉海瀅看了一眼那張紙，點點頭，“以前看過，不過還是謝謝你，對海滄這麽上心。”
難得葉海瀅這麽溫柔，趙滔心情極好，切了一塊兒牛排放在嘴裏。
“那你說吧，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葉海瀅攥了攥滿手心的汗，終於還是動搖了，趙滔為葉海滄做到這個份上，她無論如何說不出跟他絕交的話。
“也沒什麽，就是想問你，你去我家，我爸媽有沒有難為你。”
“怎麽可能難為我，對我特別好，給你拿的那些吃的，一點兒不差的也給我準備了一份。”
“哦，我媽廚藝不怎麽樣，你不喜歡吃就扔掉吧，別有負擔。”
“哇，葉海瀅你也太冷血了，親媽給你做的，再不好吃也不能扔掉，我不會扔的，我媽連白煮蛋都沒給我煮過，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也不能扔。”
葉海瀅心想到時候你吃一口就知道了，昨天她剛把一罐兒發酸的梅幹菜扔掉。
文伊白的電話這時打進來，“葉海瀅你在店裏嗎？我去找你，今晚住你那兒。”
“我在外面，你不是有鑰匙嗎？”
“沒帶來，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我在……我現在有事兒，沒空接待你，你找個咖啡館兒坐著等我回去。”
葉海瀅剛掛了電話，趙滔的手機又響，是趙澍打來的。
“我讓你問的事情怎麽樣了？你在哪兒？見面說。”
“著什麽急嘛，我在問著了，還沒有結果，我現在加班呢，你要見面恐怕得等到半夜，要不還是等我問出個一二來再向你匯報。”
後來葉海瀅和趙滔分別收到了文伊白和趙澍發來的微信，內容一模一樣，“不等了，回嵩林鎮。”
“怎麽感覺他們好像在一起。” 葉海瀅說。
“嗯，聰明，就是在一起，他們昨晚就來了。”
“來幹什麽？”
“大周末的，當然是約會，據說是去露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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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滔在得知趙澍和文伊白一起去上海的那天晚上就有點破防，雖然糧倉上下兩層加起來也沒有多大，但只有他一個人還是難免空落孤寂，手裏除了一部手機真沒啥可玩兒的，出門吧，除了稻田就是野草，而且既不熟悉路也不熟悉人。他現在才意識到趙澍的定力有多麽強，這種地方一待就是快一年，也多虧了他以前在美國住過空曠無人的大農村，早就練出了獨處的本事，不像他，在鼎沸人聲中浮躁慣了，一陷入四下無人的環境就無所適從。
好在趙澍有個健身房可以讓他打發過剩的時間和精力，他汗如雨下地練了一個多小時，要不是忍不了饑腸轆轆，本想一直折騰到筋疲力盡倒地就睡的，他簡單沖了個澡，把冰箱裏能速食的東西搜刮了大半，吃喝完畢也才晚上七點多。
趙滔閑的無聊，決定還是出去走走，跨上趙澍的自行車漫無目的地在小土路上顛簸，除了清溪居他也沒地方可去，但憑著上次送葉海瀅的記憶，一路就騎到了葉海瀅家的苗圃，還沒靠近苗圃的正門，一股濃香的咖啡味兒飄了過來，這是他熟悉的都市的味道，整個人立即像喝了咖啡一樣興奮起來。
苗圃裏，葉海瀅她媽正在澆水，看趙滔進來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呦，挑棵樹？”
“啊，阿姨好，我想問問咱弟弟做的咖啡賣嗎？”
“咖啡？”
“嗯，我聞著香味兒挺香的，感覺弟弟手藝挺好，想喝一杯嘗……”
“不賣！”
“哦，不賣啊。”
葉海瀅她媽對又費錢又難喝的咖啡是一點兒也不待見，只是實在沒法子才同意葉海瀅浪費辛苦賺來的錢買來給海滄玩兒，海滄要是手裏沒個玩樂，要不就反覆不停地開關家裏的燈，要不就像個定時炸彈一樣說鬧就鬧，有了咖啡機倒是安靜不少，就是這個玩樂有點兒貴，她也心疼海瀅在外賺錢不容易啊。平時沒人提這檔子煩心事她也想不起來，現在趙滔一提咖啡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趙滔看葉海瀅她媽語氣不善也不敢再問，只得轉移話題。
“阿姨，我明早回上海，您有要捎給葉海瀅的東西嗎？我正好順路帶上也不費事。”
“呦，那麻煩你多不好，和我家海瀅又不熟。”
“啊？挺……熟……的，我和葉海瀅是……好朋友，不麻煩，一點兒也不麻煩，您要是有東西就讓我捎著吧。”
“哎呀，我倒忘了，上次海瀅讓她爸給送去了一車鮮切花，說給寫字樓大堂做布景，是不是就是你給牽線搭橋的？”
“哦，那個呀，我就順手幫了個忙，是葉海瀅水平高，人家大廈物業上趕著跟她簽合同。”
葉海瀅她媽終於露出友好的笑臉。
“那正好，那邊的鮮切花，你明天給海瀅捎上，省的她爸送一趟了。”
“哎，好，沒問題，我明天一早就來。”
“你跟我來小夥子。”
“我叫趙滔。”
“我知道你叫趙滔，地主家二小子，趙澍怎沒一塊兒來？”
“他這會兒不在鎮上。”
葉海瀅她媽關了水龍頭，引著趙滔來到苗圃一角的玻璃屋，葉海滄果然在裏面開著咖啡機磨豆，滾滾的咖啡香味兒充斥著小小的玻璃屋。
葉海瀅她媽走到海滄面前，親昵地拍拍他的肩膀，“海滄啊，哥哥是你姐姐的好朋友，給哥哥沖一杯咖啡喝行不？”
葉海滄看都不看趙滔，把案板上剛做出來的一杯咖啡推給他媽，趙滔看到咖啡上的小松樹拉花做的惟妙惟肖的。
“喝吧，不賣，請你喝的。” 葉海瀅她媽把咖啡端給趙滔。
趙滔嘗了一口，跟他在上海最好的咖啡館喝過的差不太多，差也就差在咖啡豆的品級上了。
“阿姨，海滄學過做咖啡嗎？”
“自己學的，那不他姐給他買的書，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只要有個東西玩兒別出去闖禍就行，我和他爸也不喝這東西，做成什麽樣我們也不管，都他自己喝了，只要豆沒了他姐就給他買。”
“阿姨，海滄這水平考個咖啡師證妥妥地沒問題，以後說不定能用上，將來清溪居酒店內會規劃一個咖啡吧，我們肯定是要請咖啡師的。”
葉海瀅她媽面露難色，小聲說，“你知道的吧，海滄有自閉癥。”
“上海有個公益咖啡館，那兒的咖啡師和服務員都是有自閉癥的年輕人。”
“啊？這都有人要啊？”
“您要是想讓海滄以後有個一技之長，我就和葉海瀅商量一下，幫他聯系咖啡培訓班。”
“商量，你明天就跟海瀅商量，海滄聽他姐的。”
趙滔喝完那杯咖啡，又被葉海瀅她媽拉到家裏塞了一堆吃的，有送他的也有讓他帶給葉海瀅的。
第二天趙滔天沒亮就起床趕去苗圃，葉海瀅她爸媽都在苗圃裏幹活兒，趙滔硬是沒讓他們幫忙，一個人把鮮切花裝上了車，趕在上班之前到了葉海瀅的植物語。趙滔知道葉海瀅每天早起，在開門營業之前作畫，到了之後果然看到店裏的燈還亮著。
葉海瀅聽到門鈴聲，穿著圍裙來開門，看到抱著大包小包的趙滔站在門口有點吃驚。
趙滔看葉海瀅圍裙上沾著草葉花瓣和泥土渣渣，連蓬松的發辮上也落了零星的綠葉，身後是一屋子的綠植鮮花和她親手做的植物畫，她就像個花草精靈，好像隨時會與身後的植物融為一體。看多了職場女同事們的刻板形象，趙滔每每看到葉海瀅都會生出一種特別的情緒，他喜歡她戴著圍裙的樣子，讓他莫名有家的感覺，他喜歡她的工作，雙手沾著植物的香氣，而不是整天擺弄電腦，他更喜歡她的每一個作品，讓他覺得藝術就在身邊的日常裏而不是曲高和寡的展館裏，連葉海瀅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他都寶貝的不得了，要知道幾乎沒有女人不喜歡和趙滔搭訕，更沒有女人跟他對著幹架。
葉海瀅看趙滔面帶笑意，眼神放空，一時間也被這表情萌到了，抱臂看著他，心想他這顏值和趙澍不相上下。
“哎呦呦，胳膊麻了，快幫我拿一下。”
葉海瀅一看那幾只眼熟的帆布袋，就知道裏面是她媽做的小菜，伸手接了過來。
“你去我家了？”
“去嘗了嘗咱弟做的咖啡，真不錯。”
趙滔把幾個帆布袋都塞給葉海瀅，又跑回車裏搬運鮮切花，等葉海瀅把吃的東西塞冰箱裏出來，他已經全部搬完，出了一頭汗。
葉海瀅遞給他幾張紙巾，“擦擦汗吧，謝謝。”
“要是真心謝我，晚上出來和我一起吃飯，帶你去個地方。”
“好，正好我有話跟你說。”
“那說定了，晚上我下班來接你。”
“嗯。”
葉海瀅把從冰箱裏拿的一瓶水給趙滔，趙滔接水時碰到她的手指，沖動地直想抱她，但還是忍住了，為了打消非分之想匆忙駕車離開。
趙滔微妙的變化還是讓敏感的葉海瀅捕捉到了，她早就知道男女之間根本做不成朋友，當初不過是懷著私心不忍一口回絕他，想等他看清她的父母家庭後主動遠離她。但如今看來似乎此路不通，如果再這麽拖下去，別說趙滔會不會主動離開，她更怕自己會真的喜歡上趙滔。所以決定連朋友也不要做了，為了避免以後生出更多麻煩，還是盡早各走各的路吧。
趙滔忙完一上午的工作，中午抽空給那家聘用自閉癥咖啡師的咖啡館兒打了電話，又通過店長提供的自閉癥人群就業公益項目的電話問了培訓班的招生條件，對於如何幫葉海滄考證終於有了清晰的路徑，就差說服葉海瀅了，但他覺得葉海瀅肯定會同意的，連那麽貴的咖啡機都買了，還差考一個證嗎？
他下午早早地下班驅車來到植物語，葉海瀅很快就關了店門出來，她只是換下圍裙，解開發辮，在趙滔眼裏就已經足夠美了，她臉上沒有濃妝，衣服鞋子自成風格，她的美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們所沒有的那種松弛美，有那麽一刻，他真的以為她就是花草的精靈。
“你要去哪兒？” 葉海瀅發覺從出了門開始他就一直在看她。
“到了你就知道了。”
車停在靜安區一家叫方壇的咖啡館兒門前，葉海瀅看了看店招牌，“在這兒吃飯？”
“嗯，有牛排有甜點有咖啡，不行嗎？”
葉海瀅輕輕一笑，下了車。
趙滔讓葉海瀅點餐，他則忙著觀察店裏的咖啡師和服務員，沒有交談的情況下，根本看不出這些員工和普通人有什麽不一樣，但今天上午給店長打電話時，他說目前店裏的工作人員有六個人是自閉癥患者。
葉海瀅放下菜單，“別看了，再看你也看不出來哪些是哪些不是。”
“那你能看出來……哎？你怎麽知道這家店是……”
“我以前帶海滄來過。”
趙滔本想給她個驚喜的，結果人家早就來過。
“那你早就有讓海滄考咖啡師證的想法？”
“嗯，因為考了也用不上，就沒讓他考，嵩林鎮沒有咖啡廳，有也不會要自閉癥患者，上海雖然有機會，但海滄需要有人陪著，無論是我還是我爸媽都不可能陪著他上班，就算他一周只工作三天我們也不可能坐在這裏陪著他。不過帶他來了一趟，他自發地就喜歡上了做咖啡，這是我沒想到的。”
“清溪居酒店會有咖啡廳，我會讓海滄來做我們的咖啡師，順便給你爸或你媽安排個職位，只要他們樂意就讓他們陪著海滄一起在店裏工作，所以你讓他現在就參加培訓班，準備考證吧。”
“你不需要問趙澍同不同意嗎？”
“還用問嗎他肯定同意，不過他可能會有條件，別擔心，肯定在你能接受的範圍內。”
“先不管什麽條件，我能不能接受，如果這事兒能說定……”
“說定了，就葉海滄，只要他能拿到證。”
趙滔從包裏拿出自閉癥人群就業公益項目的招生簡章給葉海瀅。
“不知道這個你是不是也聯系過了？”
葉海瀅看了一眼那張紙，點點頭，“以前看過，不過還是謝謝你，對海滄這麽上心。”
難得葉海瀅這麽溫柔，趙滔心情極好，切了一塊兒牛排放在嘴裏。
“那你說吧，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葉海瀅攥了攥滿手心的汗，終於還是動搖了，趙滔為葉海滄做到這個份上，她無論如何說不出跟他絕交的話。
“也沒什麽，就是想問你，你去我家，我爸媽有沒有難為你。”
“怎麽可能難為我，對我特別好，給你拿的那些吃的，一點兒不差的也給我準備了一份。”
“哦，我媽廚藝不怎麽樣，你不喜歡吃就扔掉吧，別有負擔。”
“哇，葉海瀅你也太冷血了，親媽給你做的，再不好吃也不能扔掉，我不會扔的，我媽連白煮蛋都沒給我煮過，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也不能扔。”
葉海瀅心想到時候你吃一口就知道了，昨天她剛把一罐兒發酸的梅幹菜扔掉。
文伊白的電話這時打進來，“葉海瀅你在店裏嗎？我去找你，今晚住你那兒。”
“我在外面，你不是有鑰匙嗎？”
“沒帶來，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我在……我現在有事兒，沒空接待你，你找個咖啡館兒坐著等我回去。”
葉海瀅剛掛了電話，趙滔的手機又響，是趙澍打來的。
“我讓你問的事情怎麽樣了？你在哪兒？見面說。”
“著什麽急嘛，我在問著了，還沒有結果，我現在加班呢，你要見面恐怕得等到半夜，要不還是等我問出個一二來再向你匯報。”
後來葉海瀅和趙滔分別收到了文伊白和趙澍發來的微信，內容一模一樣，“不等了，回嵩林鎮。”
“怎麽感覺他們好像在一起。” 葉海瀅說。
“嗯，聰明，就是在一起，他們昨晚就來了。”
“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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